第四十一回
第四十一回讨蜀乱宦官掌兵战夏寇小将却敌话说潘美自杨业父子出发后,倒也同了王侁等来至陈家谷口,列阵以待,预备救应。自寅时待至巳时,不见杨业退回,王侁便向潘美道:“杨业此时不回,必已获胜。主帅何不领兵上前,乘机图功呢?”潘美沉吟一会儿道:“且待一二时再定行止。”王侁退出,对众将道:“此时不去争功,尚待何时? 我可要先去了。“说着,即率兵径自出口。众将见王侁已行,也都想立功,一齐要去。潘美哪里制得住,也只得相随同行,沿着交河,向西而进,约摸行了二十余里,忽见王侁领兵退回,向潘美道:”杨业已败,契丹兵十分厉害,元帅快退兵罢!“潘美听了,很觉惊慌,早把陈家谷的预约抛在脑后,竟退兵直向代州而去,以致杨业败死。边境大震,云应朔诸州的将吏,都弃城而遁。惊报传达宋廷。 太宗闻得杨业战死,边境又失,大为悲愤!下诏追赠杨业为太尉,大同军节度使,赐其家布帛千匹,粟千担。潘美削去三官,王侁革职除名。曹彬到了京师,亦因丧师失律,贬为右卫上将军。崔彦进、米信,各各降调。惟李继隆、田重进,能保全部下,整队而归,升田重进为马步军都虞侯,李继隆为马军都虞侯,知定州。
自此宋廷与契丹结下仇怨,无一年没有战事,已是不胜纷扰。偏生那夏州地方,也有蕃众扰乱,不能安宁。叙述契丹的事情,一枝笔不能写两处,现在把契丹的事情暂时搁下,又要将西夏的来由,补叙一番了。
且说秦陇以北,有银、夏、缓、宥、静五州,为拓跋氏所占据。唐初,拓跋赤辞入朝,赐姓李。至唐末黄巢作乱,僖宗奔蜀,拓跋思恭纠合蓍众,入境讨贼,受封为定难军节度使,复赐姓李。五代时据境如故,周显德中,李彝兴嗣立,受周封为西平王。宋太祖初年,彝兴遣使入贡,太祖授彝兴为太尉。 彝兴殁,子克睿嗣立,克睿未几即殁,子继筠立。太宗伐北汉,继筠曾遣将李光远等,渡河路太原境,遥为声援。既而继筠复殁,弟继捧嗣位。太平兴国七年,继捧入觐,献银、夏、绥、宥四州地,且自陈与亲族不睦,愿居汴京。太宗乃遣使至夏州,迎接继捧亲属,授继捧为彰德节度使,另派都巡检曹光实,往戍四州。独继捧族弟迁,为定难军都知蕃落使,留居银州,不愿入汴。闻宋使到来,诈言乳母病故,出葬郊外,竟与同党数十人奔入地斤泽。这地斤泽,离夏州东北三百里远近,继迁号召部落,声势日盛。曹光实恐为边患,率师袭击,斩首五百级,焚毁四百余帐,继迁仓皇遁去,母、妻均为光实拿往夏州。
继廷辗转迁徙,连娶豪族之女为妻,日渐强大,遂召集众部落,慨然说道:“李氏世有西夏,数百余年,一旦拱手让人,岂不可耻!汝等若不忘李氏,幸大家努力,共同兴复。”蕃众齐声应道:“我等誓必尽力。”继迁道:“用力不若用谋,我当设诈降计,诱杀曹光实,一则可报前仇,二则可复故土,汝等意下如何?”蕃众应声道:“悉听调度。”继迁大喜!乃率众向夏州进发,先遣入致书曹光实,自述愿降之意。光实信以为真,即与来人面约,会于葭芦川,收纳降众。光实届期,只带领百余骑,径往葭芦川。见继迁已领了数十人迎候于道,待至光实到来,继迁拜谒马前,执礼甚恭,邀请往抚余众。光实见继迁十分恭顺,漫不加察,昂然同往,乃至营帐之前,蕃众约有数千,一齐尽出,继迁举手中鞭一挥,大声喝道:“仇人已到,与我动手!”喊声未毕,蕃众刀枪齐举,直向光实杀来。 光实只带得百余骑,如何敌得来,被蕃众杀得一个不留。继迁乘势袭据了银州。
边报传来,太宗亟命知秦州田仁朗,会师进讨。仁朗奉了诏命,立刻调集各路军马,陆续会齐,启程北行。到了绥州,闻得继迁围攻三族寨,有众数万。仁朗恐寡不敌众,飞章赴京,请求添兵,并不往救三族寨。不到几日,三族寨为继迁攻破!
寨将折裕木,杀死监军使者,投降了继迁。蕃众又进攻抚宁寨,将士请速赴援,仁朗反笑道:“不要紧,蕃人乌合之众,胜则进,败则退。今继迁啸聚数万,进攻孤垒。抚宁寨地势险峻,甚为坚固,决非数日所可破,待其劳敝,然后出兵撩击,可一鼓而擒了。”将士见他大言不惭,一齐默然退出。仁朗不问军事,日在营中,纵酒樗捕,昼夜取乐,故示闲暇之状,副将王侁,恐遭连累,将细情奏报宋廷。
太宗得知情形,即召仁朗还京,下御史狱,讯问三族寨被陷,及无故奏请添兵等事。仁朗反大声答道:“银、夏、绥三州守兵,均托词守城,不肯出发,故奏请添兵。三族寨相距过远,待臣勉强凑集人马,行抵绥州,已经失守,臣不能负责。
况臣已定下良策,可擒继迁,因奉诏旨,促臣来京,计不得行。
臣知继迁,颇得蕃众之心,此时不能擒,只好优诏怀徕,或用厚利啗饵他酋,令图继迁,及早除之,乃为上策,否则必为大患。“太宗闻言大怒道:”朕闻得汝在营纵酒樗捕,不问军事,难道继迁肯来就擒么?“仁朗道:”这正是臣诱敌之计。
“太宗愈加怒道:”明是畏葸纵敌,还敢巧言诱敌之计,希图免罪。
朕偏不用你,看继迁能猖獗么?“遂传旨将仁朗贬窜商州。那副将王侁,自仁朗召回汴京,即统兵出银州北面,连破敌寨,斩蕃酋折罗遇,麟州诸蕃,大为惶惧!
皆请纳马赎罪,助讨继迁。王侁大集诸军,人濁轮川,大败蕃众,生擒折裕木。继迁亲来救援,又被王侁杀得大败而逃,蕃众十成中丧折了六七成。
王侁奏凯而回。适有诏令郭守文到边,与王侁共领边事,守文与知夏州尹宪共击盐城诸蕃焚烧千余帐。自此,银、麟、夏三州,所有蕃众,一百二十五族,尽行内附,户口计万六千有余,西北一边,总算暂时无事。惟继迁虽然得命,穷蹙无归,只得奉书辽廷,愿作外臣。辽人册封他为夏国王,并将宗女义成公主,嫁于继迁。
继迁既得荣封,又婚辽女,便慢慢地养精蓄锐,徐图报仇,因此边境不得安宁。
太宗没有法想,暗思李继捧留京无益,反恐泄漏机密,不如令他归镇夏州,招抚继迁。定了主张,便召继捧入见,赐他姓名为赵保忠,并厚加赏赉,遣往夏州,劝继迁归诚。哪知继捧到了夏州,非但不劝谕继迁,反倒与继迁同谋,共为边患,这是后话,暂按不提。
单说太宗自即位以来,用的宰相,如赵普、李昉、宋琪等人。此时赵普已死,宋琪亦复罢免,遂用吕蒙正为首相;张齐贤、陈恕、王沔,为参知政事;张逊、温仲舒、寇准,为枢密副使;王沔聪察敏辩,吕蒙正尝倚以为重。惟沔过于苛刻,未免与同僚龃龉。张齐贤、陈恕、与沔不和,互相疑忌。太宗乃罢陈恕、王沔并及蒙正,遂重任李昉与张齐贤同平章事,贾黄中、李沆为参知政事。嗣又用吕端参政,未见又罢张齐贤,仍用吕蒙正。
那吕蒙正,河南人,父名龟图,曾为起居郎,素多内宠,与妻刘氏不睦,甚至出妻逐子。蒙正为父所逐,无家可归,流落在外,常就食于僧寺。寺中僧徒甚众,每饭必敲钟会食。僧徒憎厌蒙正在寺寄食,不欲与餐,故意于饭后方始敲钟。蒙正听得钟声,又来就食,僧徒揶榆之道:“吕相公既要吃饭,也须早些前来,现在饭已吃过,难道还替你烧煮起来么?”说罢,又故意喝着小和尚道:“我们出家人,蒙十方施主,捐助钱财,很不容易。你们吃了白米饭,也须替我做些事情,怎么在这里闲坐着呢?难道和尚的饭,应该给你们白吃的么?”那和尚絮絮叨叨,骂个不了。蒙正知道是骂于自己听的,也只得微微地叹一口气,并不与僧徒争论,忍着饿,自去读书去了。直至太平兴国二年,擢进士第一,通判升州,入为翰林学士,擢左谏议大夫,参知政事。蒙正既贵显,因母刘氏,虽被父出,矢志不肯重嫁,蒙正乃恭迎父母,同堂异室,奉养备至。父母相继逝世。蒙正服阕,得为参政。有朝士指点着说道:“此子亦得参政么?”蒙正佯为不闻,从容趋过。同列皆为不平,欲究问朝士姓名,蒙正连忙阻止道:“不必,不必,若一知其姓名,便终身不能忘记,还是不知的好。”同列相率叹服。
及登相位,守正不阿。有僚属以家藏古镜,拟献于蒙正,自言此镜光照二百余里,乃是稀世之宝。蒙正笑道:“我的面孔不过碟子大小,何用照二百里的镜子呢?”
坚决辞却。平居常储一夹袋,。无论大小官吏,进谒时必详询才学,书藏袋内,及朝廷用人,即从袋中取阅,按才奏荐,所以用人无不适当。
太宗尝有志北伐,蒙正谏阻道:“隋唐数十年中;四征辽碣,氏不堪命。隋炀帝全军覆没,唐太宗自运土木攻城,终归无效。
可见治国大要,总在内修政事,内政修明,远人自然来归,便足致安静了。 “太宗点头称然!所以蒙正为相,不闻劳师远征。 惟淳化四年,青神民王小波作乱,免不得调兵遣将,西向用兵。那青神县令齐元振,性尤贪黩,专事敲剥,百姓怨声载道,恨入骨髓。土豪王小波乘机纠众,揭竿倡乱,对众人说道:“贫的贫,富的富,很不平均,使人痛恨!我今日起事,并不是要争城夺地,不过要把贫富平均一下罢了。”贫民听了这话格外赞成,不到几日,已集众万余,攻入县城,捉住齐元振,指斥罪状剖肠挖心,将心肝肚脏一齐取出,用钱盛入,陈尸门外,揭示罪状,遂旁掠彭山,所过响应。
西川都巡检使张圯,调兵往剿,与贼战于江原,射中小波左目,乱党败走。张圯恃胜而骄,夜不设备,被小波袭击,杀死官军无数,圯亦遇害。小波因左目受伤,痛不可当,未几亦死。乱党便推小波妻弟李顺为主,寇掠州县,陷邛州永康军,有众数十万,又转陷汉鼓诸州,乘胜进攻成都。转运使樊知古,知府郭载,及一切官属,出奔梓州。李顺遂据成都,僭号大蜀王,并遣党四出骚扰,两川大震。其时李沆、贾黄中、李防、温仲舒,均已罢免;改用苏易简、赵昌言参知政事。太宗接了蜀中乱耗,召集廷臣会议。或请派遣大臣,入川抚谕。赵昌言毅然道:“潢池小丑胆敢弄兵,若非命将速讨,如何整肃天威且恐滋蔓难图,养成大患,宜从速进讨。”
太宗闻言,乃决意进兵,遂命内侍王继恩为两川招安使率兵西行。雷有终为陕西路转运使,管理饷务。
继恩等尚未到蜀,李顺已遣党羽杨广,率众数万,进逼剑门。都监上官正,只有疲卒数百人,遂即勉以忠义,登陴拒守。
杨广围攻三日,均为矢石击退。会成都监军宿翰,引兵来援,与杨广战于城下。
上官正亦领数百骑,出城杀敌,两下夹攻,贼众披靡,斩首几尽,只剩残贼三百多人,奔还成都,李顺大怒!责杨广挫动锐气,挪出斩首,又将逃回的三百多人,尽行杀戮。贼众因此心怀不服,渐渐内溃。李顺再率众攻剑门,王继恩已从剑门驰入,长驱至研石寨,杀退贼众,斩首五百级,遂北过青疆岭、平剑州,进抵柳池驿,又大破贼众。李顺闻北路失败,拟向西路进攻,遂率众围梓州。
知梓州张雍,闻王小波作乱,早已募练士卒为城守计;一面修城凿壕,备粮缮械,专待贼党到来。果然贼众大至,约有十余万,猛扑城壕。张雍率练兵三千人,尽力守御,无隙可乘,相持两月有余,贼众已竟疲乏。王继恩又遣将来救。李顺料知攻打不下,因此退去。未几王继恩连获胜仗,直捣成都,李顺尚有数十余万,开城迎战,被官军杀得大败亏输,遁入减中,死命守住。官军昼夜攻打,四面架起云梯,冒险登城,遂攻破。
李顺还率众巷战,力竭被擒,斩首三万级,恢复了成都,李顺解陕伏法。 贼党张余,溃走出城,收合残众,复攻陷嘉、戎、滤、渝、涪、忠、万、开八州。开州监军秦傅序战死,川境复震。王继恩方奏捷宋廷。中书叙功论赏,拟授王继恩为宜徽使。太宗道:“朕读前代史,宦官预政,最干国纪,就是我朝开国,掖庭给事,不过五十人,且严禁干预政事,今擢继恩为宣徽使,既是参政的被基,如何使得。”参政赵昌言,苏易简等,又上言王继恩平寇,立有大功,非此不足以酬庸。太宗怒道:“祖宗等例,何人敢违!”遂命学士张洎、钱若水,别议官名,创立了一个宜政使的名,自赏给继恩,进领顺州路防御使。
王继恩既握兵权,便小人得志起来。久处成都,每日饮博戏出游的时候,前呼后拥,音乐齐奏,美女娈童,左执捕局,右执棋枰,手下仆役,骄傲横暴,肆行无忌,掳掠财帛,奸--女,任意而行。州县遣使乞救,置诸不理,以致张余的势焰,日渐坐大,较之李顺,更为猖獗。事闻宋廷,太宗知道王继恩不足恃,乃命同知司事张咏,出知益州。益州便是成都府,李顺乱后,降府为州。
张咏奉诏,不分晓夜,驰驱至蜀,召集上官正、宿翰等,勉以大义,诸将尽为感动。即日出师,临行之时,张咏举酒相饯,遍及军校,涕泣言道:“尔等受国厚恩,此行各能扫平乱党,朝廷自有赏赉。倘若劳师无功,贻误戎机,非但不能回来;即使脱身而回,军法俱在,亦不宽贷。”军校皆唯唯而去。张咏又亲自下乡,劝谕人民,各安生产,毋得从盗,且传语道:“昔李顺协民作贼,我今化贼为民,可好么?”又称得城中屯兵,尚有三万人,无半月粮,民间旧苦盐贵,仓廪却有积余,遂采盐至城,令民得以米易盐,不上一月,得米万斛,兵民咸安,并礼贤士,刑狱,远近讴歌,益州大治,上官正、宿翰等奋勇前进,屡战屡捷,所失州县,依次恢复,张余败退嘉州,被官军追至中途,生擒了来,蜀乱遂平。太宗急召王继恩还京,以雷有终;上官正为两川招安使;且下诏罪己,自言委任非人致有此敌,自后当慎选官吏。与民更始,由是蜀民大悦!
哪里知道西蜀才平,西夏边境又复扰乱了。原来李继捧还镇夏州,原是奉了太宗之命,去抚谕继迁的。他到了夏州不上数月,即上言继迁悔过,情愿投诚,太宗遂授继迁为银州刺史,其实继迁哪肯投降,不过借此休息,以便召集部落。过了一年,便召继捧一同叛宋,入寇边境。继捧不从,继迁即攻继捧,幸得已有防备,将继迁击败,飞马遁去,后又人寇夏州,继捧上表乞师。太宗命翟守素往援。为继迁侦悉,恐势不能敌,又与继捧讲和。继捧落了他的圈套,又替他上书宋廷,说是继迁决计归诚,誓不复叛。太宗降诏,授继迁银州观察使,赐姓名赵保吉,并用其子德明,为管内蕃落使,行军司马。
不上几时,继迁又胁诱继捧道:“降服契丹,可封王爵。”继捧心动,答复之词,模棱两可。继迁即为代请于契丹,果得契丹册封为西平王。转运副使郑文宝,因继迁狡诈特甚,设法预防,查得银夏一带,旧有盐地,每年产盐颇巨,继迁收为己利。文宝令归官卖,不得私占。继迁失了绝大利源,如何不恨!遂率边人四十二族,寇掠环州,后来又要徙绥州民至夏州,部将高文岯等,不愿移徙,竟将继迁逐去。继迁又纠集部众,入败保寨,掳掠居民,焚烧积聚,讲寇灵州。
太宗闻得继捧继迁兄弟同叛,乃命李继隆为河西都部署,调兵征讨。继捧闻得李继隆将至,先携母妻子女,屯营郊外,上言与继迁解怨,献马五十匹,请求罢兵。
太宗道:“二竖反复无常,朕岂为彼所给。”即谕继隆进兵,继隆贻书继捧,约其共讨继迁,一面又与继迁书,令其共讨继捧。继迁乃夜袭继捧,继捧方才梦中,孑身逃出,回至城中,为指挥使赵光嗣诱入别室,禁锢住了,开城迎接继隆。继隆入城即将继捧押送汴京。继捧到汴,由太宗当面诘责,特赦为右千牛卫上将军,封宥罪侯,赐第都中,并削保吉姓名,隳夏州城,迁居民至绥银,饬兵固守。
继迁志不得逞,又献马谢罪,遣弟延信入觐。太宗温言慰谕,赐赉甚厚。旋遣中使张崇贵,招谕继迁,并赐茶药器币衣物,及至道元年,继迁复遣押衙张浦,贡献良马橐驼。太宗命张浦为郑州团练使,留居京师,另遣使持诏授继迁鄜州节度使,继迁佯不敢受,上言郑文宝诱他部属,屡加逼迫。太宗欲以恩信邀结继迁,为弛盐禁,且贬郑文宝为蓝山令。哪知继迁狡猾异常,岂肯甘心降服,休息了数月,养足气力,又复入寇清远军。幸得守将张延,预先防备,设伏要道。继迁兵到,发伏出击,继迁惊惶而遁,会太宗命落苑使白守荣等,护送芻粟四十万,前赴灵州,行至浦洛河,尽为继迁劫去。太宗闻报,遂命李继隆为环庆州都部署,再讨继迁;适值四方馆使曹璨,自河西还汴,上言继迁率众万余,围败灵武,请速发兵救援,方保无虞。太宗乃交枢臣复议,时吕蒙正罢相,吕端继任。请分道出师,由麟府、鄜延、环庆三道会攻平夏,直捣继迁巢穴,继迁不顾根本,灵武之围自解。太宗深以为然!
但主张五道出师,与吕端之义大同小异。乃诏李继隆出环州,丁罕出庆州,范廷召出延州,王超出夏州,张守恩出麟府,五路进兵,直趋平夏。
继隆因环州道迂,拟从清冈峡出师较为便捷,遣其弟继和驰奏,自率部兵,竟从清冈峡出发。太宗得了继隆奏报,立召继和厉声叱道:“汝兄不遵朕旨,必定败绩,朕命之出环州,因与灵武相近欲令继迁闻风解围,驰救平夏。汝速回去,告知朕意。
毋得违旨获罪。“继和奉命,星夜回去,那继隆已是去得远了。
继隆出清冈峡,与丁罕合兵,行了十日,不见一敌,遂率军回来。张守恩与敌相遇,不战而走。独范廷召与王超两支人马,行抵乌白池,却遇敌兵,蜂拥而来。
王超便对廷召道:“敌势甚锐,我军宜各守营寨,坚壁不动,免为所乘。”廷召应诺,彼此依险立寨,饬军士不得妄动,敌人来攻,只准射箭,不准出战。继迁率众到来,分左右两路进攻,都被飞箭射回,相持一昼夜之久。 王超之子,名唤德用,年方十七,随侍在营,入帐请战。
王超怒道:“汝敢故违军令么?”德用道:“儿非故意违令,但是我不出战,敌兵未必肯退,此处道迂路险,转饷艰难,不能持久。不若杀将出去,击退贼兵,方可从容班师。”王超沉吟了一会儿道:“汝言亦是有理!但贼人气势方张,且再待半日,俟其锐气稍衰,方可出击。”德用乃待至日昃,请了军令,挺身杀出。继迁见宋营先驱是个少年,欺他年轻,即挥两翼围了上来。德用舞动银枪,如蚊龙出水,猛虎离山,枪锋所及,贼兵纷纷落马。继迁方识得他的厉害,连忙悉锐来敌。
不料王超又来救应。廷召营中,亦出兵夹击,贼兵如何能支,继迁只得向北遁去。
德用挥军追赶,继迁又回身再战,三战三败,乃率众远扬。王超鸣金收军,德用始收兵回营。次日班师欲回,德用道:“归师遇险必乱,应整饬戎伍,休为虏袭。”
王超与廷召皆以为然!乃令德用开道,所经险阻,侦而后进,且下令军中,乱行者斩,全军肃然。继迁早就令轻骑埋伏要道,预备邀截,因见宋师严阵而退,才不敢逼。王超、范廷召退回泛地,没甚死伤。惟继迁仍旧抗命,太宗再议进讨,适值圣躬不预,只得暂时停止。先是至道改元,开宝皇后宋氏驾崩,太宗不成服,连群臣亦不令临丧。翰林学士王禹偁,大为不平,常对同僚言道:“后尝母仪天下,应遵用旧礼为是。”太宗闻得此言,说他谤上,少不得又要降罪了。 未知王禹偁怎样获罪,且听下回分解。